萧山楼塔古称“仙岩”,因东晋名士许询在此隐居,传说羽化成仙而得名。境内风光旖旎,山幽涧碧、松竹修茂、四季翠绿。

唐代诗人王勃曾在仙岩题诗,曰:巍巍怪石立溪滨,曾有隐征下钓花,东有祠堂西有寺,清风岩下百花香。

楼塔自唐末形成集镇,迄今1100多年历史,历代名人辈出,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

而今天我要说的这个案子就发生萧山楼塔镇一个叫做雀山岭的村子里。

从开始接手到后来的业务完成,我都不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是许许多多案例中普通的一个。

直到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后悔已晚!就是这么个看似平常的案子,竟然让我付出了巨大而惨痛的代价。

在讲述之前,我觉得有必要交代下自己的事情了。

我从事的工作,在别人看来是比较阴晦的那一种。

在外人的眼中,我们这些人属于另类,基本上被排挤在交友圈之外。

外人常常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持怀疑的目光。

这一切我都可以不予理会,但婚姻却是终身大事了。

到了这个年纪,家门连个媒婆都没进来过,父母亲很是为我着急。

可远近的姑娘一听说我是捉鬼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早已跑了个没有踪影。

我就不信这个邪!所以晚上一个人时,我常常对着镂花镜迷恋自己,貌若潘安,风流倜傥,何愁没有姑娘来爱呢?

就这样,一拖再拖,岁岁又年年,直到我39岁时,终于等到了阿凤的爱心之箭。

阿凤比我小几岁,当初恋爱时也是遭到了她父母亲的百般阻挠。

要不是阿凤的强烈坚持,我俩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我从心里感激她。

其实,在接手这单业务时,我与阿凤才认识不久。

1979年8月初的一天,蚕农张姓女子找到了我。

她年龄与我相仿,人长得比较瘦小,面相一看就是那种和善好说话的人。在她坐下后我给她倒了茶。

她说她们夫妻两个是给村里养蚕的,老公不仅白天在蚕房做事,连晚上也睡在蚕房做看护工作。

以前晚上看护蚕房的有两个人,除她老公外,还有个同村的老大爷。但自从今年过完年之后,老大爷就没再来了,听说是岁数大了村里怕出意外,就让他回了家。

老大爷一走就剩下了她老公一个人,怪事就出在她老公一个人看护蚕房的这段时间里。

因为过完年天气还很寒冷,晚上她老公一般很早就吃饭,吃好饭巡查一遍后就上床休息了。

但第二天起来后,发现蚕房大门敞开着,吓得她老公连洗脸刷牙都忘记了,第一时间就楼上楼下的查看了一番,仔细检查后并未少东西,不像是进了贼。

于是,就认为是自己犯迷糊忘记了关门,又或许是昨晚风大门闩松动把门给吹开了。

可两次、三次,这样的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后就不一样了,引起了村里的重视,请了高人过来。

高人楼上楼下、屋前屋后转了几圈后,说是阴气重,在大门外贴了一张符后就离开了。

这以后倒的确是好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怪事又发生了,而且比以前更加诡异。

女子说大概在今年7月份的一个深夜,她老公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哭声不是很响,时断时续的那种。

她老公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仔细再听,哭声好像是从蚕房二楼传过来的。

女子说其实她老公胆子还是比较大的,一心以为又是村里的小孩们溜到蚕房二楼偷东西去了。

这时我打断问她蚕房的二楼放着什么东西?

女子说其实她也没到过二楼,因为二楼的房门总是锁着的。

只是听说二楼堆放着以前唱戏用的一些东西,像是戏服啦、元宝啦、朝拜啦。

我点点头。

女子继续说了下去。

女子说她老公连灯都没打着,只拿了个手电筒,就悄悄地出了房门。心想这次一定要逮到那几个孩子。

一出房门那女人的哭声就更加清晰了,可以明确判断出哭声来身二楼的楼梯口。

她老公穿过一楼的几间屋子后,开始轻手轻脚地上楼。越往上,哭声就越响。

快到二楼时,哭声突然消失。她老公蓦的按亮手电筒往前一照,什么都没有!二楼的房门也锁得好好的。

这时,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捧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样子既紧张又恐慌。

我安慰了她几句,让她放松些,不必害怕。

顿顿后,女子又说了下去。

她说第二天当她老公把昨晚的一切告诉她后,她是死活都不让他晚上继续住下去了。

可她老公是那种十分忠厚老实的人,说上一次已经麻烦过村里,这一次不想再麻烦他们了。

而且每次发生事情都是在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别人信不信还是另外一回事呢?他不想村里的人说闲话。

再说,虽然发生了怪事,但他也没有伤着哪里,人还是健健康康的。女子说她拗不过老公,也只能由着他了。

这之后又正常了一段时间。可就在前天晚上,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前晚她老公睡到半夜,房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声音是向着房间走来的。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在房门口突然地就停住了。她老公吓得一下子拉亮了电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门。

女子说她老公知道这个时候房门外肯定有着什么东西,想下床后在屋里找根棍子什么的。

可发现自己竟动不了了,浑身上下使不出劲,想喊都喊不出声来。

几秒钟后,房门开启,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门口,低着头,弯着脖子,根本看不清长相。

她老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子慢慢地向他靠拢,直至停留在了床前,近得几乎闻得到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一眨眼,男子就不见了。

女子说因为她老公是面向床外侧着睡的,这时候,她老公突然感觉到后背透心的凉意,就像是贴着一块硬梆梆的冰凉的石头。

这样子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后,她老公突然地就能动了,一骨碌翻身下床,逃离了开去,转身查看,床上,包括整间屋子里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连房门也关得好好的,就像是从未打开过。

女子终于讲述完了事件的整个经过,十分详细与具体。由此看来,我已没有必要再向她的老公去询问些什么了。

刚刚从女子的讲述中,我注意到了以下几点:

一、女子的哭声和歪脖子的男人,难道灵体不止一个?

二、蚕房二楼的门是锁着的,且里面堆放着旧戏服——这会与此事件有关吗?

三、能够让普通人长时间地看到他,甚至明目张胆地进入住着人的房间,我断定这次的灵绝不普通,一定是只厉鬼。

于是,我问女子蚕房以前是否死过人?

女子肯定地回答说死过人,但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究竟怎么回事她就不清楚了。

我问她她老公这两天身体怎么样?人在哪里?

女子说她老公只是惊吓到了,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情。这两天没去蚕房做事,在家休息呢。

我思索间女子以为我是担心酬金方面的事,立即说她也是经过熟人才打听到我的,而且今天她来找我也是代表村里,所以酬金方面叫我不必担心,一定会给足我的。

我笑笑说那行,我就随你去看看。

女子找到我时差不多是午后不久的辰光,而雀山岭离我住处也不是很远,因而我们到达时应该是下午一两点钟。

蚕房建在一块荒废的空地上,后面是一大片的桑树园,右边流淌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小溪边上伫立着一棵巨大的榕树。

因为时值夏季,知了正躲在榕树上疯狂地叫嚣着。

蚕房,一幢两层的木结构普通房屋,如果按占地面积来算,得有个200平方。

因为常年的日晒雨淋,很多地方已经腐蚀开裂,无不诉说着它的历史与沧桑。

我看到了木门上先前那个“高人”所贴的符,这张符本身是好的,镇宅辟邪之用,可此时贴在蚕房的大门上却如同雪上加霜。

它让外面的灵体进不来,同样也使得里面的灵体出不去。这就好比把老虎赶进了屋子,并且锁上了屋门。

老虎出不了屋,觅不了食,只能是吃屋子里的人了。我把符揭了下来。

我进屋时有很多人在做事。养蚕嘛,无非就是用桑叶喂蚕,分大小批次,最后做成茧了销售出去。

我看到一楼是直通式的一大间,只在最左端用木板隔离成了一个小房间,想必这个房间就是女子的老公晚上做睡房用的。我到处转了转,没发现异常。这时候,女子把村里管事的一位陈姓男子叫了来,我管他叫陈师傅。

陈师傅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龄,人长得挺硬朗,也很客气。简单招呼后,我告诉他想去楼上看看。

他领我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打开了房锁,几乎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霉味迎面扑来,我差点呕出声来。

这时陈师傅问我他可以不进去吗?

我说你就站在这里等着我好了。

基于目前的状况,他是有所顾忌了。这也能理解。

尽管陈师傅替我开了灯,但屋内依然是昏昏沉沉的一片。我看到二楼被木板依次分隔成了好几个房间,我踩着“吱吱”作响的木地板,一间一间地查看着。

几乎每个房间内都安置着床架及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些破旧的衣裳。

不难看出这里曾经住过人,或者类似于宿舍一般。

在最左边的那个房间内,我看到楼板上零乱地散落着一些唱戏用的道具,房内正中摆着两个大木柜。正如女子所说,木柜内也同样塞满了道具,如戏服、朝拜什么的。

总体查看下来给我的感觉,房间弃用已久,零乱不堪,再有就是难忍的刺鼻霉味。

我呆了几分钟之后就出来了,出房门那会儿,陈师傅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说“兄弟,你够狠!”

下来后我把陈师傅叫到了屋外,发了根烟给他。

我直接问他是不是有唱戏的人死在了蚕房里?

他默默地吸了几口烟,然后点了点头。

于是,我请他详细与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可以断定,以陈师傅的年龄与身份应该是清楚事件的内幕的。

他告诉我很久以前村里来了个戏班子驻扎唱戏,因家什行头多,需要一间大房子才够使用,而村里除蚕房外,再也找不出其它合适的房屋。

于是,村里商量后决定,把蚕房二楼拾掇了下,作为戏班子的临时住处。

那年春节村里唱太平戏,曲目由戏班子定,不知何故,班主居然选择了含有鬼魅的“窦娥冤”与“情探”,这可是触霉头的事!

果然,两台戏一唱完,立即引起村民们强烈不满。

大家不依不饶,最后与戏班子约法三章:

第一,购买一头烤全猪摆放村口,必须百斤以上,点上蜡烛烧上纸钱祭祀天神;

第二,做场法事驱除晦气。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凌晨,戏班班主竟在二楼的楼梯口上吊自缢了。

班主妻子悲伤过度,一时想不开,紧接着服药而亡。两条人命一出,其余人等惊惶不安,戏班子被迫解散了。

事后有人认为,班主是压力过大,觉得对不起戏班子。也有人说他是中了邪,被鬼索取了性命。唉!说不清。

这以后,诡异的事情就经常发生,有蚕农在晚上护蚕时,说见到过戏班班主,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也有村民大晚上的经过蚕房时,听到有人在唱戏,可就是找不到唱戏的人……唉!多了去了。但也消停过,没想到事隔那么多年后,又来了。

果不其然!亡灵共有两个,而且还是夫妻。按理说,能坐上“班主”的位置,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不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的。

大过年的,你搬出个鬼怪的戏来唱,明摆着是触人家霉头嘛!

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村民们的要求也并不过份,完全在情理之中。

我问陈师傅后来班主夫妻俩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陈师傅说出事当天下午就来了几个人,把夫妻俩的尸体运回家乡去了。

自杀之人,怨气极重,假如没有外力相助,是根本投不了胎的。班主自缢而亡,基本上也符合了女子老公所见到的灵体——低着头,歪着脖子。到此,整件事情基本明了,而接下去我要做的就是送走或直接灭掉夫妻俩的亡魂。

我告诉陈师傅我要问的都问完了,现在没有他的事了,但二楼的房门得给我开着。

今晚我就住进来,事情能不能搞定就看今天晚上了。

夏季的夜晚总是来得迟。因为时间还早,我就先回家了,有些东西还得回去准备一下。

我再次返回时已过晚上7点,那时天色暗了下来。我到达后便让陈师傅回家去了。

我关好了门,但并未插上门闩,这样万一到时候出点状况的话,也来得及逃生。

然后我来到了二楼,点上了三柱香,插在了楼板缝隙中。这是因为鬼都好吃香火。上完香后我返回到一楼最左端的那个小房间里,边抽烟边等待着。

10点左右我出了房间开始搜寻灵体的踪迹,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二楼的香早已燃尽,我又重新上了三柱。假如灵体还是不出现的话,我只能用另外的方法逼他们出来了。

之后,我仍旧返回到一楼的小房间里,继续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越来越深。直到我随身的香烟也差不多抽完时,我再次出了房门,几乎在推开房门的刹那间,一种压抑的紧迫感迎面袭来。凭感觉我知道他们出现了!

我本能地握紧了口袋中的红绳,向着楼梯走去。

很明显,这股力量来自于二楼。我踩着楼梯拾级而上,距离二楼越近,这股力量就越强。

蹬上二楼平台后我迅速拉亮了电灯,在房门口洒下了坟土与米粒,同时以手指沾香灰画下了送魂符。

尽管此刻我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亡魂,甚至有可能十分凶狠,但我仍然想做最后的努力,平顺地送走他们。我知道此刻夫妻俩的灵体就在二楼的某个房间中。

我开始念动咒语。几秒钟的时间,一个身着长衫的男灵体出现在了房间内。但我发现他不肯就范,一直立在距我3米远的地方,压根就不想我带走他。

模样也不再是像女子老公见到时的低着头,歪着脖子,而是暴突着眼珠,凶狠地盯着我,对我的干涉表示非常的愠怒。我随即从口袋中抓起坟土与米粒,连续向他投掷了几把。伴随着像是老鼠的“吱吱”声,他僵立在那不动了。

我知道其中的一把坟土与米粒砸中了他。掏出红绳我迅速将他束缚,同时念动了灭魂咒。

就在这时,我感到后脑勺一阵寒意!回头发现女灵体披头散发地悬空在房门口,作出攻击我的姿势。模样张牙舞爪,诡异可怖。

幸亏我一早在房门口洒下了坟土与米粒,挡下了她,不然必被她所伤。我从口袋中再次抓起坟土与米粒向她投掷了过去。

随着“吱吱”声,她瞬间消失了。显然女灵体已被我所伤,力量消减了一半。转身我追了出去。

但楼上楼下我仔细查看后,始终都不见她的踪影。我知道她已逃离了蚕房。返回二楼我念动咒语,直接打散了男灵体的魂魄,收回了红绳。

那晚我不敢再睡,尽管女灵体已被我所伤,但力量仍不可小觑,我担心她当晚还会回来复仇。

但直到东方吐白时,我依然追寻不到她的蛛丝马迹。

天蒙蒙亮陈师傅就赶到了蚕房,那会儿我刚在一楼大门外刻下了咒符,这道符与先前那位“高人”所贴的符作用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我在雕刻的同时沾上了黑狗血。

我对陈师傅说班主的鬼魂被我直接打散了,但他妻子的灵体虽被我所伤,可惜还是跑掉了。

他反问我说跑掉了,那就是说有可能还是会再回来的喽?

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告诉他酬金可以晚些时候再给我,这段时间里要是发现有异常还是可以来找我的,我再替他打散班主妻子的鬼魂。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把酬金给了我。我想也许是我的诚意使他相信了我。但我只收了一半。之后,作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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